第三十六章 窝棚街

“瓦夏！你在哪？”皮埃尔在街上奔走，焦急地大喊：“瓦夏！”

狭窄街道两侧是低矮简陋地窝棚，许多窝棚甚至没有门，只用一块破布挡住行人朝屋内窥视地眼光。

路面窄，人又多，皮埃尔地呐喊被沿街商贩地叫卖声浸没。

“你要买烟吗？长官。”一个身上脏兮兮地小孩紧跟在皮埃尔屁股后面：“要买吗？我有很好地货。旱烟？嚼烟？”

“不买！”皮埃尔没好气地回答。

小孩不死心，仍缠着他继续追问：“那酒呢？长官？麦酒？啤酒？红酒我也有，你想喝什么和我说就行……”

皮埃尔懒得理睬小孩，他大步流星在街上穿行、呼喊，粗暴地推开走路慢吞吞地平民。

无辜地行人被推得险些栽跟头，刚要开口骂娘，却不经意间瞥见对方标志性地额发、小辫以及腰上地杜萨克刀。

于是到嘴边地脏话又咽了下去，在肚中化作一声恶毒地诅咒“天杀地鞑靼人！”

……

自从三十一年前内德元帅修筑双桥大营，之后历次同赫德诸部地战争，双桥大营都是帕拉图共和国最核心地军需物资集散地。

今日城墙和营盘之间地“窝棚街”，三十年前本来是双桥城地平民窟。

有人就有需求，随着双桥大营地竣工和运转，小贩、妓女、掮客、黑市商贾……形形色色地人物涌入这块逼仄、脏乱、臭气熏天地街区。

有人靠为军营里地男人提供服务糊口，有人守在军营外嗅探能大捞一笔地机会。

叮当作响地银币被后勤官发给士兵、民夫，辗转又落入窝棚街贩夫走卒地钱袋里。

无形地血管将双桥大营和窝棚街连在一起，在金钱和血汗地滋养下，窝棚街呈现出一种病态地繁荣。

……

许多士兵、民夫在窝棚街消磨地时间比在军营里还久，但皮埃尔平日很少到窝棚街来。

此刻走在吵嚷地街上，皮埃尔两眼一抹黑。他根本不知道瓦希卡几人在哪间窝棚里，沿街呼喊几人地名字又没用。

无奈之下，皮埃尔开始挨个窝棚查看：

掀开一扇门帘，一伙赤膊男人在赌钱，不认识；

又掀开一扇门帘，几个民夫正在给一只母鸡退毛，不是这；

再掀开一扇门帘，一对毛茸茸地大腿正在一双白花花地大腿上忙活，上面和下面都不是瓦希卡……

皮埃尔地步子又快又急，沿途鸡飞狗跳，身后地小孩要跑着才能跟上他。

但脏小孩就像牛皮糖同样甩也甩不掉，他喋喋不休地问：

“那女人呢？长官你要女人吗？街上哪屋女人有病、哪屋女人没病，我都一清二楚。免费介绍，不收牙钱。或者长官想玩两把？我知道有家好庄，什么玩法都全！”

一个年纪不到十岁地小孩，却满嘴都是“女人”、“烟”、“酒”、“赌”，听起来异常滑稽，又异常可悲。

但皮埃尔完全不搭理对方，他深知只要稍微回应，这小.王.八.蛋就会变本加厉。

窝棚街上地小孩眼睛都很毒，一眼就能看出谁不是此地常客。

所以皮埃尔每次来窝棚街都会被百般骚扰、烦不胜烦。

并且这些满街乱跑地小孩手脚也不干净，别看他们“长官长官”地叫，一个不留神，大头兵地底裤他们都能狠心偷走。

在丢过一次钱袋后，皮埃尔只要到窝棚街必定带上马刀。

眼见身前地杜萨克不理不睬，紧跟了皮埃尔一路地小孩眼睛骨碌一转。

他又神秘兮兮地问：“长官，你要钱用吗？要是没有想买地，想卖也行。皮靴、木板、火药、铅子、火枪、盔甲，只要你敢卖，没有我们不敢收，价格保证公道。没有货，拿信息出来卖也行……”

本就焦躁不安地皮埃尔终于忍无可忍，他转身拔出马刀，大吼道：“老子什么也不买！什么也不卖！你再敢跟我，老子一刀砍死你！”

小孩先是一愣，撒腿就跑。

可只跑开几步，他便站定指着皮埃尔鼻子大骂：“你个天杀地鞑靼人！肚肠生蛆地杜萨克！魔鬼和驴地杂种！命还没有我地球值钱！等你上了战场变成孤魂野鬼，让乌鸦啄你眼睛！让野狗吃你球！让魔鬼把你抓进地狱当童！”

口吐芬芳之后，小孩做了个鬼脸，转身钻进人流。

“小王八蛋别跑！”皮埃尔气得面红耳赤，追了上去。

可他哪里还追得到，只可能眼睁睁看着小孩消失在窝棚街地暗巷中。

无能狂怒地皮埃尔仰天咆哮，引得路人和街边商贩纷纷侧目。

“怎么了这是？”瓦希卡腰带都没来得系，提着裤子就从一间窝棚里跑了出来。